电冰箱里的诗（2）

伪君子的猫

我把它们落在寺庙门前

期待慈航普渡拯救生灵

望佛法炼化它们因被我遗弃而产生的仇怨

寺庙嵌在山林

山林映衬湖泊

生灵回到原始的家

第二天

寺庙门口的垃圾桶

一堆剥了皮的血腥猫毛

不远处

看着红鲤鱼嬉闹

躺在摇椅上戳着牙花子的和尚

花和尚的经

门口捡到几只猫

佛祖想必听见我的祈祷

山上断粮已快一月有余

山下疫情肆虐阻断粮道

猫不因我而死

鱼不因我而活

猫吃鱼 我吃猫

活着才能为佛祖上香拎包

吹皱一池施主放生的鱼塘

阿弥陀佛 善哉善哉

今晚上要用一条红鲤鱼

超度我肚子里的猫

什么时候觉得爸爸老了

看着他费劲撕开速食紫菜汤包

想起他曾经扛起几十斤重石头

看着他费劲将调料包分成三次撒入汤碗

想起他曾经一口气喝完一茶缸的自酿酒

看着他拖着脚弯着手蹒跚走路

想起他曾扛起我健步如飞奔跑

紫菜汤完成准备工作

他不小心把汤碗打翻

二十年后我的孩子看我的诗

看着坐在轮椅上痴痴呆呆的父亲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或许读书时的书生意气

或许当兵时的飒爽英姿

或许恋爱时的欣喜若狂

或许工作时的从容不迫

或许曾经也有想要认真执行的人生计划

或许曾经也有遥不可及却非得坚持的梦想

我的父亲坐在轮椅上

那双曾经充满智慧双眼如今变得混浊不堪

一个人无法决定自己的生和死

就像叶子不知道风把自己吹向哪儿

无论河边 稻田 草地 池塘

风总会停下来

我的父亲 聪明一世

他甚至预料 我翻到这一页

他二十年前已经为我写好的诗

如果你真的看到风烛残年的我

请不必为我难过

虽然此时的我 恐怕神志不清

但请你一定要相信

我并未因此感到痛苦

走到人生的尽头

虽然拼尽全力但此生毫无成就

留给你们仅这些微不足道文字

或许偶尔你们还会想起我

我在前面给你们趟路 就像

你们小时候刚学会骑自行车

我们骑过一个又一个陌生的路口

每次我们总能平安回家

这次也一样

孩子不要怕

人生嘛 不过如此！

人到中年后的婚姻状况

我已经到了自己都不能照顾好自己的年纪

身体出现各种莫名其妙又情理之中的问题

我无法在你生气甩屁股走人时

一如从前那样

敏捷并狠狠地抓住你的手

试图挽留

好在你出去溜达了十分钟

又回来了

一问一答的中年人爱情

我已经看不见你了

那你带上眼镜

知了

你到底有什么天大的冤屈

非要在礼拜天的早上拼了命的叫